第八百三十八章 惊叹
周承泽脚步匆匆的离开御花园,一边走心里一边想着,下次再不贪路近,就走这条道了,这些龙子凤孙不好招惹,再则,觉得好几次走这边都没能遇上好事,他这不信风水的人,都觉得怕是风水有问题了。
回到在宫中的临时住所,取了早就准备好的包裹,片刻也没有多逗留,立马就出了宫门。
远远就瞧见清风、清明牵着马在等着他。
“二公子……”清风、清明两人,已是等了好一阵了,见人出来,连忙牵了马上前行礼,也顺手接过他手中带着的包裹。
“嗯。”周承泽伸手接过缰绳,翻身便上了马。
两小厮也是骑了马出来的,只不过他们的马,与周承泽的马,又低了一个档次,两人也相继上马,跟在后头。
“我不在这两天,府里没什么事吧?”周承泽不放心的问道。
香枝儿怀有身孕,那府中又是那般的情形,他即便是当差,心里也是放心不下的。
“府里并无什么大事,二少奶奶一切安好。”两人跟了自家主子这么长时间,又哪会不知他心中所想、所问的是谁,自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听着这话,他不由挑了挑眉,刘氏进门,他还以为府里便不会安生了,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香枝儿的能奈,看来果然是本事不小,这刘氏连点风浪都没掀起来?
既然府中没事,他就放心多了,转眼看了跟在身后的两小厮一眼,问道:“我不在这些天,你们可有好好练功?”
两人顿时苦了一张脸,他们虽然也明白,若是勤练功夫,学出一身本事来,又是跟在二公子身边的人,以后的前程绝对差不了,可是心中所想,与实际每日的辛苦操练,那可是很大差别的,其中的辛苦,也不足与外人道。
学武艺并非一句空话啊,当真是很辛苦的,他们这样的出身,从小到大虽然不是娇养着的,但也没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累,这冒然练起,也是苦不堪言。
“回二公子,小的们日日苦练,谁也没敢拉下。”
“哦,那行啊,等会儿回去,我查查你们的功课。”周承泽微微一笑,看两人露出的一脸苦相来,心情顿时变好,将刚才在宫中积了一肚子的郁气,也都笑得一滴不剩。
“是!”两小厮垂头丧气。
想他们以前,还天真的想过,若是能练得一身本事,如同国公爷身边当差的那几个一般,进进出出,府中的下人,均是报以敬畏的目光,而他们一个个,身板也是挺得笔直,随时见着都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也是这般让他们羡慕不已。
而如今他们也开始练起功夫来,但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那份心情,苦啊是真的苦!
所以,人家所得的那份尊敬,也不是白来的不是。
“瞧你们这没精打采的样子,好似本公子虐待了你们似的!”周承泽摇头叹息道,眼中却有笑意闪过。
练功之苦,他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从小练到大,习惯了,也并不觉得有多苦,对于这些半道儿上练起来的,那自然是极辛苦了,毕竟要习得一身本事,就少不得要吃尽苦中苦的。
两人一听这话,顿时便挺了挺身板,抬头挺胸,能跟在主子身边当差,那是多大的荣耀,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他们要还一副没精打采样儿,可不是丢主子的脸了吗。
“哈哈哈,不错不错,瞧着精神多了。”周承泽哈哈大笑道,顿觉得自己身边这两小厮也挺有意思的。
“二公子,昨儿陈三公子身边的五元,找小的私下里打听公子,大约是想问问公子有没有空,想一起聚聚。”清风声音不高不低的禀报了一声。
“那家伙,整日无所事事,我看他也是闲得慌。”周承泽笑了一声,这几个家伙,整日没事可干,可不就吃喝无乐了嘛,他不由想了想,觉得该给他们找点事做,也省得整日里总想缠着他。
想他也没那么多空闲不是,难得回家两日,又总被他们找上门来,害他都不能安心在家里陪陪妻儿,这几个家伙,有时候也真是这么没眼色的,也不是真的没眼色,估计他们心里,根本就没那根弦,谁让他们一个个都还没成亲,孤家寡人一个呢,又哪懂什么情趣。
“你传个话去,就说让他们晚一点,都来国公府,我设宴招待他们。”周承泽略思索了片刻,便呵呵笑了一声道。
这些个家伙,一个个向来是娇养惯了,怕苦怕累,虽然功夫都是从小练起来的,但没有一个练到家,每每耍两招把式,便觉得气喘吁吁,当真摆不上台面,若是能多坚持坚持,这手下的功夫,定然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毕竟小的时候,也都颇为勤奋,只不过越大,却是越会偷懒,才会造就如今模样罢了。
听着这话,再看着这说话的语气,脸上的神情还真看不出半点设宴招待客人的意思,跟了自家主子这么久,什么是好话歹话,还是能听出来些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那几位爷,还请各自珍重。
周承泽才不理会他们这眉眼官司,骑着马径直回了国公府,如今香枝儿管着家,他又混了个御前侍卫的差事,府中的下人见到他时,都会停下来避让,或是跟他见礼。
一路上却是遇上不少下人,他却是半点也不理会,大步而去,只留下人飞快消失的背影。
才踏进流云居的大门,院里的丫头便纷纷与他行礼,香枝儿在屋内听到动静,含笑迎了出来。
周承泽却是大步向前,行至她跟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感受了下她手上的温度,笑道:“我又不是客人,这大冷天的不在屋里待着,还迎出来做什么,吹了冷风着凉了可怎么办?”
说话间,便拉着她的手,放慢了脚步,小心的拉着她进了屋。
“我穿得厚实着呢,即便是天冷,一时片刻,那里就冻着了。”香枝儿笑着回了一声。
跟在他身后回来的清风、清明两小厮,将带回来的包裹递给院里的丫头,随即便退了出去,红梅却是拿着包裹进到屋内。
香枝儿一眼便瞧见,笑问道:“拿的是什么?”
“奴婢也不知,是清风他们带回来的,想是二公子的东西。”红梅已是将包裹拿近前来。
周承泽原本都不太记得这事了,一见这包裹便想起来,笑道:“是我带回来的,在宫里当差时,皇上赏赐了几件玩意儿,特意带回来给你的,你若喜欢就拿来用用,若不喜欢,就收到库里去。”
红梅一听是皇上赏赐的,顿时喜上眉梢,皇上能赏赐东西,说明自家二公子这差事当得好着呢,不说东西贵重不贵重,只说有皇上的这份赏识,自家二公子的前程就差不了。
“这不年不节,却突然有赏赐,可是你当差时立了功了?”香枝儿也颇感兴趣的问道。
“那倒没有,你也知我在御前当差,若要立功……却也非是好事!”周承泽笑回道。
“这倒也是,那这些个……”包裹已是打开,她不由抬眼瞧了瞧,有一些首饰,也有些别的金银器物,还有一把镶了宝石的匕首,这东西赏给侍卫,倒也说得过去。
香枝儿对旁的倒不怎么在意,却是把那把匕首拿了起来,兴许习武之人,都有的通病,对武器之类的东西,都会有所偏爱,她也不例外,伸手就把匕首给拔了出来,还特意试了试其锋利的程度。
周承泽瞧着,也不以为意,习武之人,见着武器便想试一试,他也有这样的爱好,并不觉有什么不妥的。
反倒是在一旁的红梅给吓了一大跳:“少奶奶当心啊,这匕首瞧着都锋利得很,御赐之物,就没有差的,这要不小心割到了手,可不得了。”贵夫人们向来娇贵,别说割破手指,就是磕碰一下,那都是大事。
“你怕什么,我手稳着呢,这匕首嘛,虽然是御赐之物,倒底有些华而不实,锋利是锋利,却还是差了些。”香枝儿试过之后,摇头说道,至少这把匕首,比起她那一把,却是大大不如,她那把名唤金乌的匕首,绝对算是刀中美人,虽然外表朴实无华了些,但绝对不是这镶宝石的匕首能比的。
心里也有些意外,御赐的东西,居然也只能是这等货色,她还以为,怎么也能称一个宝字呢,实在差强人意。
周承泽听着她这话,轻笑了一声:“皇上重文轻武,对于这些兵器类的物件儿,也不怎么上心,估计也有收藏几把好东西,不过那些却是不会轻易拿出来赏人的。”
“重文轻武啊,那你走武将一途,会不会出不了头啊!”香枝儿皱眉道,先前他们也不知道皇帝有那意思,只想着借国公府之势,前途会好走些,那知道人家皇帝却抱有这样的心思。
要说起来,如今三国鼎立,边关其实也并不那么安稳,虽然太平了这些年,但不定什么时候,人家就暴发了,真要由着皇帝将武将打压下去,到时候真要有事,还如何御敌,要她看来重文轻武,着实不可取。
“出不出头也没什么要紧,如今这情形,真要出头,估计才麻烦不断呢。”周承泽不以为意,科考之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相对于读书,他还是更喜欢以武入仕,省事啊!
香枝儿不在朝堂,对于朝中之事也不是那么了解,不过时不时会收集些朝中的情报,偶尔也会问一问周承泽,所以对朝中之事,也不是完全不了解,相对其他的夫人们,她估计了解得更多一些。
听他这话一出,便知朝中的情形有些不太好,看了一旁的红梅一眼,道:“你先出去吧,我与二公子说说话。”
红梅应声,便立马退了出去,出门时还小心的将门给关上。
“朝中的情形,很不好吗?”待人出去,香枝儿便发问了。
“太子与三皇子,如今斗得比较厉害,以前还只是暗地里相争,如今差不多都摆明面儿上来了,皇上也都看得清楚,不过不知出于何意,竟是放任不管,由着他们两人去闹腾。”说到这些,周承泽脸上的神色便有些不太好,若说只是两个儿子争家产,即便是伤筋动骨,那也只是损失些财物,然而,太子与三皇子相争,拉拢帮手,排除异已,败坏的却是朝政。
“难道是想看看他们的本事,谁争赢了,皇位就传给谁?”香枝儿猜测道,若真这样,难免有点儿戏,毕竟争赢了也只能说明他手段了得,而不能说明他有治国之才,而且太子都已经是太子了,又何必再存这样的心思,她还真想明白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周承泽也觉得,这个想法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你不说还不觉得,你一说,我才恍然觉得,皇帝兴许就是这个意思。”他心里默默想了片刻,跟在皇帝身边,观其行事,兴许他还真是这么想的呢,又深觉得不可思议,一国皇帝,江山社稷,也能这么儿戏?
老实说,他观察了皇帝这么久,发觉他还真不算什么英明之主,行事也有些糊涂,反倒是下面的文武大臣,一个个精明得跟什么似的,这朝政没有垮,还能这般有序,也是少不了这些大臣出力的。
香枝儿听得一阵哑然,沉默良久,才开口道:“那皇帝难不成是个昏君?”传承大事当儿戏,不挑才干出众的,反而选阴谋诡计胜出的!江山还没垮,也真是运气。
这般大不敬的话,从香枝儿的口中说出来,周承泽一点都不意外,别说香枝儿不将皇权当回事,即便是他,心中也没有多少敬畏,最初的时候当然也不是如此,而是当差这么久了,对皇家之人了解得越多,心中的敬畏之心也越发消减,皇帝嘛,一国之君,他还存着一丝敬意,至于太子、三皇子,他还真心敬不起来,而那位五公主,却已是打心底的厌恶。
“我观他行事,差不多如此。”周承泽应声道。
“他都干什么了?”香枝儿也着实有些好奇,若说是昏庸无能,皇位也坐了那么多年了啊。
周承泽听她问起,突然就低声的笑了起来,随后才开口道:“你知道前两日他干什么了吗,他居然当众将咱们国公爷给训斥了一顿,说是军需花费太大,而养的全兵士全无用处,害得国库空虚,连带他想纳几个美人,都担心会养不起,以至于没敢选秀。”当然后面这话没明着说出来,不过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哪个心里不明白呢,连他这样的都看明白了。
而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一个个安静如鸡,就听着他在那里骂护国公,谁也没站出来应声的,而护国公也静静的听着,由着他骂了个过瘾。
“什么,咱们国公爷,居然在朝堂上当众被皇帝骂了一顿?”香枝儿真是惊讶极了,即便是她这样不知事的,那也知道,国公爷的身份地位不简单,武将之首,这般不给面子,即便是有错,那也该私下里叫到御书房里说一顿,彼此心知肚明,也留有颜面不是。
周承泽却是笑了起来,很有些看笑话的意思,他回府之后,与护国公的关系也就那样吧,以前一起习武还好些,如今常常是十天半月也未必能碰上一面的,关系很是生疏。
“平时一脸威严,府里人人都怕他,没想到他也有被人指着鼻子骂的一天,还骂得他不敢还口,你不知道,当时那情形,我都瞧在眼里呢。”言语间很是兴灾乐祸。
香枝儿无语的看着他,这还真是看笑话不嫌事大。
“说起来,咱们国公爷也是好气度,前两日我还见着他呢,神色与往常无异,你要不说,我都不知道他被皇上给骂了呢。”还一般人,估计受一肚子气,回来怎么也要发一通火才是,然而人家却是没事人一般,这份淡定,非一般人能比。
“他那不是好面子嘛,挨了骂,要回来再发一通火,可不就闹得人尽皆知了嘛,你看看,如今这事,府里一点风声都没有不是?”周承泽眉目带笑的说道。
“国公爷挨了骂,哪你怎么还有赏赐?”香枝儿顿觉得不对起来,怎么也要迁怒一下才是,怎么反倒给他赏赐了。
“谁知道皇上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兴许是骂了老的,给小的赏赐以作安抚吧,也兴许是打压国公爷,想把我给扶起来,让我与国公爷争斗吧,总之皇帝的手段,也就那些了。”周承泽颇为无奈道。
香枝儿却是吃惊得嘴张成了一个O字,皇帝是挑拔离间,他是凭什么觉得周承泽能与国公爷斗,还是说太过自信,觉得有他的扶持,国公爷就只能落下风,那也把国公府看得太简单了些吧?
皇帝的脑回路,果然非一般人能想象得出来的,香枝儿听了这些,当真是惊叹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