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赫作为早期情报司的一员,因为潜伏在敌国为了保证其安全,赵柽下令严格保密,其真正的身份只有情报司高层知晓,即便是赵柽身边的赵义等人都知之甚少,朝中了解的人更是寥寥。陈遘在当了右相后才知道大宋一直在算计大理,欲将其收入版图,但是又谁主持却一无所知,现在提出这样的问题也就不足为奇了。
“陈相,金赫法师乃是我大宋怀远侯,皇城司情报署副使,受陛下之命化身僧人,长期潜伏于敌国,为我陛下平定西夏、收服大理立下不世殊功,被陛下依为左膀右臂!”见喜知道想要谈下去就不能再打哑谜,在得到皇帝的示意后,出言说道。
“啊?!原来如此!”陈遘乍一听闻真相,不禁惊讶出声,他万万没想到金赫的身份在大宋如此之高,难改皇帝得知其出事会如此伤心。
“陛下,当年在灵州设计击杀西夏刺客咄夺的便是金赫法师吧?”赵义一下子想起当年的事情,那咄夺狡猾异常,他也曾领兵搜捕却多次扑空,最后反而在金佛开光之日在寺中被围住击杀,而详情一直不为外人所知。现在想来没有人在其中配合,如何能轻易成功。
“不错,金赫法师那时便已经是情报司二局局长,以僧人的身份打入西夏高层,潜伏在夏王身边,正是其提供了线索,并设下埋伏一举将欲刺杀陛下的咄夺击杀!”见喜代皇帝回答道,当年与情报司的联系皇帝交给了见喜和二娃,都没有假手赵信。当时的事情都是由情报司一手完成,没有几个人知晓其中详情。
得到见喜的确认。赵义也没了疑问,只剩下尊敬。当年皇帝不过是个被驱出京的皇子。而金赫却已是夏王的座上宾,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国师,能经得住如此诱惑冒着随时会暴露的危险潜伏敌国之中,单是这份忠心就足以让人敬佩不已,难怪得知其遇难皇帝会如此伤心欲绝。
陈遘得知真相同样震惊不已,不过他的想法又以赵义不同。他暗自计算当年皇帝战灵州之时不过十几岁,却已经在西夏布下了眼线,而金赫能进入西夏高层绝不是一两天是时间能做到的,肯定是早已开始经营。可陛下那时却还在襄邑当土财主呢。他看看还沉浸在悲痛中的皇帝,心中纳闷这位是人还是神啊?如果是人,这心机之深恐怕世上再无二人了!
“陈相,许晏此人你可了解?”赵柽突然发问道。
“陛下,臣知道!”正瞎琢磨的陈遘听到皇帝发问,打了个激灵略一思索道,“其人早在宣和年间便已中举,后多年不第。直至兴国初年,皇帝征辟贤能由地方举荐赐进士出身得以入仕。从县丞做起。因缉盗有功升迁为寿春知县;三年后因治理地方颇有政绩,调入京中任刑部给事中;任职期间,做事勤勉,外放为江宁府通判。五品中侍大夫,任职至今!”
“嗯,其能力如何?”赵柽又问道。
“陛下。许晏在通判职上,为官清正。敢于直言,尤其是心思缜密擅断刑案。官声不错,今年又是磨勘之年,如无意外应能升迁!”陈遘脑子还算好使,其又当过主管官吏的吏部尚书,做事认真,否则皇帝骤然发问还真答不上来。可其心中却又生疑窦,说着金赫法师,怎么又扯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身上了。
“还算是个可造之才,朕想跟你求个人情,此次磨勘之后将其调入京中为官,给他安排个能尽其才的职司。”赵柽点点头说道。
“陛下,臣一定照办!”皇帝向自己求官把陈遘吓了一跳,急忙施礼道。陈遘答应了,不过疑惑更胜,过去皇帝任命官员只过问三品以上官员,以下的官员皆由吏部和议事堂商议任命,皇帝一般都是照准,很少过问,求官更是没有的事情,今天的行为太过反常。
“那就麻烦陈相了,能为朕开此特例!”赵柽冲陈遘拱拱手言道。
“陛下言重了,年后大理寺卿便到了致仕的年龄,不若就让许晏补缺,陛下以为如何?”陈遘有些受宠若惊地道。他虽然为官刚正,可他也知道天下都是皇帝的,开口求官是给自己面子,再说这许晏也非庸才,调入京中任职也非不可,自己不过做了个顺水人情,而此刻又是非常时期,乃敢再惹他生气。
“也好,能为其做点事情朕也略感安慰!”赵柽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陛下不要再伤心,金赫法师知晓皇帝如此厚待其家人也会含笑九泉的!”见喜赶紧劝慰道,赵义和陈遘才知道许晏原来是金赫法师的后人。两人也深感金赫之忠心,他抛弃家人远走西北数十年为国出力,而其身份又使其不能面对妻小,这其中苦闷岂是常人能忍受的。
“见喜,金赫家中情形还好,肯定还不知其遇难的消息!”好一会儿,赵柽才稳定下来,扭脸问见喜。
“陛下,金赫的家事您托我照看,小的一直上着心呢!”见喜赶紧说道,“按照金赫的愿望,其二子许昱一直留在乡下侍奉老母,祭祀祖先,一年三节小的都将礼金遣人按时送去,告知其家人此乃是金赫法师所寄,如今一家老小生活富足,子孙兴旺。”
“嗯,暂时还是不要将凶信告知其家中,金赫的真实身份还不能泄露,只怕也不能归葬乡里,不得家人祭祀!唉,这全怪朕,若是早些将其调回也就不会有此惨事。”赵柽懊悔不迭地说道。
“陛下不要伤心了,忠勇之士不会为人忘记,总有大白天下的一天!”赵义又劝道。
“是啊,可其不能得家人祭奠,朕也不能让其南归家国,诏令在大相国寺为金赫法师修建灵骨塔以供奉其遗骨,让其永享万民香火,令其二子袭其爵位。如何做你们拿出一个妥当的办法!”赵柽想了想说道,既然金赫暂时无法归葬祖坟,那就以其法师的身份得到供奉吧!
“臣等遵旨!”陈遘和赵义齐声答道。
“好,前边所言皆是私话,如何做想你们也明白了!”赵柽扫视了二人一眼肃然道。
“臣等明白,今日所闻在公开之前绝不会向任何人泄露一字。”二人明白今日所闻乃是牵扯到国家间的机密之事,尤其是在这大理事情未平之前,也可能在其后很长时间都不会为外人所知其中的真相。
赵柽随后命人将帐中的灵堂撤去,召集随行官员商议如何处置大理事件,同时派人通知京中留守的官员收集信息也拿出议案,以便协调处理。而此时等在帐外的几位皇妃看到此情也松了口气,这表明皇帝已经从悲痛中走了出来……
由于有关大理事件的详细情报还未送到,大家只能根据现有的情报做出处置,首先命令江陵镇府司进入战备,狼翼军及周边州军向大理方向移动以应对突发事件。命大理驻军进入紧急状态做好干涉准备,为在大理国的宋朝商民提供保护,对于侵犯和挑衅者坚决予以还击。同时命令情报司查明金赫遇害真相,揪出凶手。责令梓州路安抚司派出特使进入大理调停各部落的纷争。
一时间鸳鸯泊行驾驻地成为最繁忙的度假休闲地,京中和来自西南的信使日夜往来不断,来自各方的信息在这里汇集,经过商议和整理后反馈的意见又由递铺的军卒以八百里加急传送到各处。赵柽自然也无暇在去狩猎、钓鱼,陪着老婆们泛舟湖上,御帐的烛火也往往昼夜通明。
大理的形势发展很快,金赫遇刺后在国内引起酣然大波,一个为和平奔走的**师居然遭人暗杀,而金赫在大理国多年,以其精深的佛法和慈悲深得教徒们的信任和崇敬,一些部族首领也与其相较甚厚。因此其遇难后,朝野和各大寺院都发出严惩真凶的呼吁,就连已经出家的段和誉也表示声援,要求追查凶手。
可是把持朝政的高氏和董氏不但百般阻挠调查此事,还反而诬陷金赫意图煽动某些部落脱离大理,才被正义之士所杀,其乃是导致国家动乱的魁首,死有余辜。消息一出,立刻引起更大的混乱,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金赫号召各部召开部落联盟大会是想商讨恢复和平、推选继承人,这正触犯了高氏和董氏集团的利益。
因为按照当初宗主国大宋扶植段氏亲政各部达成的协议,国家权力由左相和右相共同执掌,左相由国主推荐任命,而右相由部落大会选出。现在国主出家,继承人还未确定,如果召开部落大会那么高氏和董氏都有可能落选,那么他们的计划将无法实施。而金赫在大理素有名望,其意见足以影响当前的局势,只有杀了他才能阻止大会的召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