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萧延筝叹口气,点头道:“你说的也对,大嫂这么多年没有子嗣,虽然面上不曾表现过什么,但是我知道,她暗暗的不知吃了多少药,看过多少大夫,可一直没有消息,大哥又坚决不纳妾室,大嫂心里不知多难受,可又不能说……”她靠在身后的迎枕上,看着头顶上的承尘:“有次她和大哥吵架,还让大哥休了她……”
那么冷清孤傲的女人,竟说出这样的话,怕是心里真的压力很大。
公爵之家,说看中的是子嗣,不如说看重的是爵位,一旦有爵无嗣无人继承,那老侯爷辛苦挣来的这个世袭罔替的爵位,便要在这一代手里断掉,对与宣宁侯夫人来说,她的压力最大,侯爷不肯纳妾,她若不然就退位让别的女人来为侯爷繁衍子嗣,若不然,这爵位便就该让给其它有子嗣的兄弟,不管怎么说,保住爵位,保住宣宁侯才是重中之重,至于谁做这个位子,已是次要!
世人不会去责怪男人,只会说女人善妒不许丈夫纳妾,断了他的香火!
析秋忽然想到,佟析华那样费尽苦心的想要孩子,除了真心想要以外,是不是也有这层原因?若是侯爷一直没有子嗣,就不得不将爵位让出来,那么作为唯一有子嗣的嫡子,萧二爷承爵是顺利成章的事,即便侯爷不愿的位子上退下来,那么最次的结果也是她的这个孩子过继给侯爷,做宣宁侯的世子,将来承继爵位!
到最后,佟析华依旧是侯爷的母亲,一样的受封诰命,受世人敬戴。
她暗暗叹了口气,忽然对一直印象很好的萧延炙起了份好奇心,到底是怎样的男人,宁愿放弃尊贵荣华,也绝不负女人的心。
“你也宽宽心,宣宁侯夫人心里可能已有了打算,就是往后真的没有子嗣,那从兄弟间过继一个也不是不可,同生血脉也是亲厚的。”
萧延筝依旧是叹气,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以后她才淡淡的道:“若是四哥在就好了,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析秋抚额,这样的事请他会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这时,院子外就听到丫鬟惊呼的声音:“四爷?”紧接着有脚步朝里面跑进来:“小姐……”萧延筝的丫鬟跑的气喘吁吁:“四……四爷回来了。”
萧延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显得很激动:“四哥真的回来了?没有看错?”
丫鬟也笑着,声音很大的道:“没有,奴婢确实看到他和二爷一前一后进了门。”萧延筝就提着裙摆就跑了出去,丫鬟不放心的也跟着追了出去。
只剩下析秋在里面。
她有些尴尬的站在炕边,左右去找可以避一避的地方,可是这里是里间,本来就是隔出来的,除非把自己塞到柜子里,否则她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待!
司杏和春雁就从外间跑了进来,有些慌张的道:“小姐,大姑爷和四爷已经在院子里了,要不然我们去二小姐的房里避一避?”虽然还是会打照面,可总比呆在这里要好,司杏忍不住抱怨道:“便是在自己家里,来前也该派个人来打个招呼吧!”也不问问有没有女客,会不会让别人尴尬。
析秋就皱了皱眉,道:“别说了。”他在他自己家,她是客人哪有什么立场去责怪别人。
“走吧!”说着就要朝外间走,这时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很清晰了,紧接声音一亮,萧延亦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
析秋知道避无可避便朝后退了一步,飞快的看了眼萧延亦,他今日穿着一件冰蓝色直缀,依旧是目光温和,面含笑意,析秋侧开目光带着司杏和春雁屈膝:“大姐夫。”
萧延亦一愣,眼底露出诧异来,随即便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六妹妹也在这里!”说着一顿又道:“可去看了你大姐姐?”
析秋就回道:“从那边过来的,母亲和四姐姐还有八妹妹依旧在那边。”
萧延亦就点点头,转身去看随后进来的萧四郎,和挽着萧四郎的萧延筝,她正轻快的笑着,满脸的喜悦。
析秋半垂着脸,感受到萧四郎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她的脸上,不过也是一瞬而已,她便觉得周身的气温都骤然冷了许多,她没有抬头只看到一双黑色云纹的单鞋出现在视线里,垂着脸屈膝朝萧四郎的方向福了福,便对满脸喜色的萧延筝道:“你有客,我便回大姐姐那边,出来太久母亲也该挂念了,改日再来看你。”
萧延筝刚刚只顾着高兴,一时把析秋还在房里的事疏忽了,就尴尬的拉着她的手,笑着道:“你……你也不熟悉府里的路,不如在这里坐会儿,稍后和我们一起直接去母亲那边,也省的来回跑了。”说着她又看了看负手站在她身后的萧四郎:“再说你是二嫂的妹妹,和我们也是一家人,也不用讲究这些规矩。”
析秋摇头道:“还是不了。”她和萧四郎,和萧延亦也没有话说,干坐在这里,还不如去外面走走,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回佟析华那边找大太太。
萧延筝对刚刚事情生了内疚,哪肯让析秋单独一人回去,就求救的去看萧延亦:“二哥!”
萧延亦浅笑着对析秋道:“都是一家人,也不讲究这些,稍后我和二妹一起送你回去。”
话到这个份上了,析秋若是还拒绝,就有些太矫情了,就微微点头道:“好。”萧延亦就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坐吧。”
析秋便在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司杏和春雁就立在她身后,萧延筝松了口气坐在了析秋的隔壁,指着对面的萧四郎道:“这是我四哥。”
析秋就顺势起身对萧四郎又福了福:“四爷!”装作首次见面的样子,她总不能说:不用介绍了,我们早就认识了。
说出来,指不定萧延亦和萧延筝会衍生出什么想法来。
萧四郎看了析秋一眼目光一闪,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淡淡出声道:“嗯。”既没有戳穿析秋,也不打算和她多说的样子。
萧延亦坐在主位上,看着析秋道:“岳父走的那日我正好衙门有事,便让门下的清客去送了,岳父可有交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