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山本等人走后,吕毅心把藏书阁的小门打开,把于游海从里面放出来。于游海出来后,见吕继东脸色铁青,坐在太师椅上还在生气。
于游海在藏书阁里听了个大概,有些细节虽没亲眼所见,但大体知道了山本的来意。原来,自己上午见到李丙寅到吕继东家是为了利用吕家在怀仁的影响,为他们拉大旗作虎皮,说白了,就是想巩固毗邻大同的这个稳定后方,从而达到占领山西的目的,看来,曰军把手已经伸向了吕家。
“你们两狼山下一步有啥打算?”吕继东突然问道。
吕毅心也急切地看着于游海。
“老爷子,我们虽为土匪,但自从来个晋绥军中的人后就不一样了,此人原先是第二战区执法总监张培梅手下的中队长,叫杨胜武,代县鹿蹄涧人,正宗的杨家第36代孙,使得一手好枪,我是说杨家枪法,当然了,现代的武器也样样精通,人送外号一枪封喉,在天镇一战中负伤,流落到咱怀仁……”
“等等”,吕继东忽然打断于游海的话仔细问道:“你是说这个杨胜武是执法队的人?莫非就是斩杀曰军北辰一刀流两大高手的人?”
于游海摇摇头,无奈地说:“不清楚。”
吕毅心看着吕继东说:“多半错不了,这事早传得沸沸扬扬,是条好汉。”
“你见没见他的枪,对了,就是铁枪,是什么样的?”吕继东又问道。
“是两节枪,到杀人时就接上,拼成一条。我们都见过。”于游海回忆了一下说。
“这就对了。”吕继东用力一拍太师椅,直拍得太师椅的扶手“咔嚓”一下断了,巨大的响动吓了于游海一跳。
吕继东闭着眼睛说:“这个杨胜武是条好汉,杀鬼子不含糊,加之是杨家后人,人人敬仰,这样的人身上自有一种凛然正气”,猛然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吕毅心,说:“心儿呀,看目前的阵势,李丙寅老贼甘心认贼作父,根基未稳,不过是想利用咱父子俩为他卖命罢了。咱好歹也是中国人,不能昧着良心替曰本人服务。这怀仁城是不能继续呆了,上天或许让你再次出山,不过,这次出山是打鬼子,不是杀害自己的同胞,你也不必自责。”停了一下,又对吕毅心说:“儿呀,还记得咱祖上有个在戚继光手下当游击将军的人吗?”
“记得,是九世祖吕德茂,位居游击将军之职,率游兵往来防御于大同和蓟州之间,那时,抗倭英雄戚继光正坐镇蓟州,北边的蒙古土默特部俺答汗率兵南下,九世祖曾今跟随戚将军抵抗过蒙古鞑子。九世祖虽没抗过倭寇,但杀过蒙古鞑子,亲眼领略过戚将军风采。”
“还记得戚继光的那首壮行《凯歌》吗?”
吕毅心随即大声吟道:“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
“壮哉!”吕继东猛地睁大眼睛,大声叫好,此时,眼里分明流出了晶莹的泪水。
于游海也被吕继东激愤的神情所感染,热血沸腾,有种立马杀敌的感觉。
吕毅心体内的凶悍之色立现,对吕继东说:“谨尊父亲教诲,儿定当奋勇杀敌。”
“好好,不愧是吕德茂的后代,杀敌抗倭,保家卫国,本是汝辈之责,我老了,这抗曰的大旗理应由你们扛。”吕继东用手搽搽涌出的泪水,高声说。
吕毅心转头对于游海说:“你们两狼山是个僻陋之地,山区狭小,不足以抵挡曰军的大规模围剿,这个苗长青也不至于一辈子呆在那里当个土匪头子吧。”
于游海一听,知道大门大户人家最注重名声,让他们去当土匪,首先思想上就通不过,好在来时山寨已经集体通过投奔执法队的决定,就说:“还是吕哥想得周到,这个问题来时山寨就已经解决了。”
“投奔执法队。”吕毅心淡淡地说。
于游海有些惊奇,看吕毅心的眼睛就不一样了,急着问道:“哎呀,不愧是学兵团的高材生,不简单,看问题入目三分。是的,这全赖大当家的父亲和苑仲山老爷子等人决定。”
吕继东一听苑仲山也在山上,摸摸胡子,“呵呵”大笑,说:“这个怀仁的老同盟会会员也在山上?”
“是的,主要是因为他老人家的孙女被第三作的伪乡长*得上了山。”当下,就把情况介绍了一下,直说得吕继东感慨连连。
“这个苗长青,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是那么没出息,这样重大的决定还得长辈决定。”吕毅心笑着说。
于游海不好意思地看着吕毅心,挠挠头,说:“你们小时候就这样相互打趣?”
吕毅心对于游海说:“那是,我们小时候在一块呆过一段时间,那时,我比他大,他是个说话迟的人,到七八岁了说话还口齿不清,老被我奚落。”
这时,吕继东突然插话问:“你们什么时候下山投奔执法队?”
“时间还没定,不过,听几位当家的说,等训练弟兄们一段时间就走。”
“事不迟疑,你们把曰军的满汽车军火劫了,曰军迟早要注意到两狼山,现在曰军正全力攻打崞县和原平,万一腾出手来就是你们的死期,我可不想被曰军围在两狼山上打死。”吕毅心对于游海说。
“那你什么时候上山?”于游海反问道。
“总得几天吧,你看,家里咱这么大的一个摊子,又是安顿又是搬家,怎么也得几天,不过,最好是在曰本人让我当警备团长之前走。”
“用不用我回两狼山叫些弟兄们来帮忙?”于游海问道。
“不用,有我老爸的徒弟们就行了。你只管安心住在旅店等我的消息。对了,你住在哪里?”
“东关一个叫聚鑫的小旅店。吕哥,还有一件事,我来时是两个人,另一个叫姚伟,是李丙寅的外甥,恰巧被李丙寅碰上,被叫到县政斧大院了,现在不能帮你们了。”
吕继东一听,急着问道:“此人可靠吗?”
“绝对可靠,是我的铁哥们,人品和能力都不错。”
“小心使得万年船,我倒是不怀疑他的人品,可我们得防备李丙寅利用他。这样吧,我派人打探一下,看能不能救出来,咱们一块走。”吕毅心说道。
于游海一听,感激地说:“那感情好,我于游海先在这儿替姚伟谢了。”说完,于游海对着吕毅心施礼。
“唉,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们了,用不着。”
吕继东忽然对于游海说:“小于,你知道我立马改变主意让心儿出山还有一个什么原因吗?”
于游海摇摇头,说:“恕我愚钝,不知还有什么原因。”
“你知道张培梅这个人吗?”吕继东问道。
“知道一些,不详细。”
“哎呀,连咱第二战区鼎鼎大名的张培梅都不知道,实在不应该。”吕继东叹口气说。
于游海被吕继东说得脸有些红了,说:“我就知道此人是执法总监,率执法队从天镇到平型关,现在到了忻口一带。”
“此人是一个狷介耿直之人,老同盟会会员,在第二次直奉大战中担任前敌总指挥,因为龚凤山和刘树藩两位团长不听号令,下令斩杀,因此得罪了阎锡山。这样一位敢于担当责任、敢于不畏权势的人值得尊敬。跟上这样的长官自是军人的福气。”
于游海这才多少知道了张培梅的一些故事,也多少知道了张培梅的一些姓格。
当下,三人商量了些具体的细节后,于游海就告别吕家,回到聚鑫旅店。
第二天天刚亮,于游海准备去吕家看看,哪知刚到街上,就见在吕家门口有站着几个伪军,看样子是防止吕家逃走。再一细看,发现一个人极像姚伟,大吃一惊,别他妈的真应验了吕继东的担心,想上前看个究竟,却见那个像姚伟的人见于游海过来,急得赶紧对于游海挤眉弄眼,于游海马上明白了,这个姚伟一定是利用李丙寅给他的机会充当伪军想救出吕继东一家,知道光凭两人之力解救吕家勉为其难,只好决定骑马赶回两狼山搬兵去。